奇蹟

2015・2・3

奇蹟。

我想，每個人都會有希望奇蹟出現的一天。特別是不幸罹患特殊疾病的人。

每天每天，接觸這麼多重症病患，看到病人健康出院，或是在醫院走完人生最後一程，心中有無限感觸。我是現代醫學的信奉者，但心中某個角落，還是默默的相信奇蹟會出現。

就在這短短的一天。原本中風連話都說不出來的老婆婆，今天回診時，些許的咿咿嗚嗚可以簡單的抱怨假牙一直掉。即使他講的話既含糊又負面，但光是可以聽到她表達自己的想法，我已覺得感激。原本舌癌嚴重到幾乎要宣判最後會在我們醫院走掉，在經過一個月的放射線治療和疼痛管理，今天老爺爺和老伴聊天笑得好開心，癌細胞似乎受到控制，月底計劃可以出院。 

同一天下午，消失了兩個月的森老先生，突然的出現在口腔外科門口。我遠遠的就認出他。左邊牙齦的腫瘤以驚人的速度成長，遠遠的就看出，腫瘤大肆擴張到左側下顎骨，嘴巴閉不起來，臉部變形。去年12月森老先生第一次就診時，牙齦的腫瘤已經相當驚人。他不願面對真相，選擇忽視我們的判斷，在診療間大聲咆哮，強調自己根本沒事，回家休息一個月之後就會好。最後還是忍不住疼痛，乖乖的回來報到。手寫長長的病史，低聲下氣的懇求治療。但是已經太晚了。腫瘤已經大到要衝破臉頰的皮膚了，往內部繼續蔓延，席捲頸部重要動脈，悄悄壓迫氣道。列出所有的治療方法，副作用會遠遠大於治療效果。治療計劃：Nothing! 最好的方法，是迅速進入安寧病房。

宣告癌症時，醫生仔細斟酌的用字遣詞，病人意外平穩或只是努力壓抑的表情，每次都在我心中激盪很久。當ㄧ位夠格的醫療人員，不但要有良好的醫療技術，更要有一顆勇健的心，擋住所有負面的情緒和能量，做出最好的判斷和決策。

下班後，好好為自己準備了豐盛的晚餐。越累越要好好吃飯。照顧好自己，才有更多的餘裕照顧別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