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秋節
中秋節在我心中有個特別的地位。
2007年中秋節的前一天,我帶了滿心的雀躍降落在東京,開啟了我的新旅程。永遠記得那天晚上的月亮,好大好圓,又好黃!!!(還是紅?搞不清楚XD)
安頓好行囊之後,立馬出發去車站旁的電器大樓辦手機。哪家的手機什麼功能款式怎樣我都不在乎,我只要一隻可以傳國際簡訊的機器,讓我起碼可以用文字即時的維持我的遠距離戀情。
隔天去語言學校報到,按圖索驥的找到了語言學校,一路上覺得路人講話都像被快轉一般,怎麼跟在台灣學的不一樣。學校老師都非常親切,用很誇張的語調和極為慢速的簡單日語試圖和我溝通,但我除了傻笑不知道怎麼回。總算結束了學校的要緊事兒,夾著尾巴逃出校門,打開手機用日文輸入傳簡訊給姐姐約吃飯,結果光打一句話就呆站在公車站打了有20分鐘吧。差點沒把手機折成兩半摔爛XD(對!那時候的手機還是對折式的!)
第一個All day的東京,我恨透了所有不順暢的感覺。我跟我自己說,這樣的不便感不會持續太久,因為我一定會每天有突破。
20代出頭的我是個非常驕傲的人,我討厭聽不懂,討厭行不通,討厭做不到,無法忍受失敗。Impossible is nothing 是我的座右銘。
然而,往後東京的生活卻給了我人生當中最濃密的挫敗。
以前覺得努力是一件很蠢的事情,努力是不夠聰明的人才需要去做的事情。但是跌了一次又一次,終於了解自己智商多低,手有多拙,領悟力多弱。能夠拯救我的,只有靠不斷的重複,不斷的練習,不斷的努力。
轉眼間,過了九年。
這個中秋連假,乘著颱風飛向北方,降落東京迪士尼樂園。新郎是我齒學部時期的同學,托他的福也趁婚禮開了一場小型同學會。
我們是五年級醫院見習時的同組組員。白天在醫院一起被罵被操,晚上居酒屋狂飲紓壓。醫院見習那年,對我來說是相當吃力的。外國人的身份,在鄉下醫院裡需要一些時間適應。白袍上掛著驕傲的姓氏,但是卻是讓老師病人第一注視的焦點。每天在高壓緊繃的醫院像個陀螺轉啊轉的,常常因為緊張,日文變得怪腔怪調,也有因為病人有意無意的問候,信心全無腦袋一片空白。
常常都會陷入無限的懊悔當中。
為什麼剛剛講不出來?為什麼這麼簡單的事情會出錯?為什麼那時候無法理直氣壯?為什麼還沒有準備好?
組員總是會看出我的徬徨跟低落,不著痕跡的當我的啦啦隊。
「敬語很難欸,我們日本人都搞不清楚,妳都跟病人講敬語真是太強了!」
「當台灣人真好,病人馬上會記得妳,老師也特別關心妳。不像我們,只是平凡到不行的日本人(攤手)」
「Jason様來東京找妳!!!!???? 下午幫你簽到啦你趕快溜去約會!!! 」
離開台北,又離開東京,回到了原點。多年後的中秋節,很奇妙的又和組員坐一桌,看著米奇米妮唱唱跳跳,隨著感人的氣氛紅了眼眶。
人生真的很奇妙。
那時候的我只是有一個很遠很遠的目標。不管距離多遙遠我就是一定要走到。然而就在眼裡只有目標的生活過了好幾年後,默默地發現自己居然走到了!還得到了當初沒想到的東西,更多更多。
禮拜天早上飛機降落桃園機場。太早了不想驚動J,開機打算查一下自己回家最好的方法。手機一開機,就跳出了J傳來的訊息。拖著行李箱一出機場,就看到J的身影。
有時候覺得很奇怪,為什麼我總是可以這樣奮不顧身。牽著J的手,一路向北,我的心中有了很確定的答案:)
My one and only destination.